进城要等寅正晨钟。
此刻刚过丑时，晏无道坐于车内，阖目养神。一炉银炭烧得正旺，火星子噼啪作响，他往软枕上倚了倚，耳边回想起亲随说的话。
“宫里传来消息，陛下受惊，皇后被太后罚跪于两仪殿前。”
晏无道神色未变，暗暗冷笑，手上戴着的玉扳指磕碰到了车辕。
侍从听得声响，压声问：“大人？”
“怎么还不走？”
“大人，城门官说没有鱼符不放行。”
晏无道微微抬起眼皮，似是透过车帘看向了车外。
“用不用我教你？”
“属下不敢。”
一柄长刀横于脖颈，月色下一抹冷光。城门官不敢轻举妄动，喘息之间刀面染霜，眼睁睁看着那辆据说载有“大人”的马车驶进城内。
高仕衡是这些禁卫武官的长官，因此旁人不知晓这车架里坐的是何人，他却不能不清楚。
暮鼓敲响城门落闩，若想入城需交鱼符验明正身。此一条却绝非规行矩步，对朝中重臣便如同虚设。
高仕衡长躬不起，脑门划下一滴汗。
“下官惶恐，惊扰了大人的车驾。”
十二收了长刀，刀身入鞘，不见刀影，只一双皂靴请点，翩然远去。
惊魂未定，高仕衡一个腿风扫过，那城门官咕咚倒在地上，高仕衡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，叫人捂住嘴摆摆手，拖走了。
“给我打狠点，不长点记性，再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的。”
两仪殿前灯烛通彻，那雪花落下的声音都有迹可循。除了殿前守夜的宫人，只在殿前跪着一宫装丽人。
如此冷的天，她只穿了一身中衣，单薄身躯跪的簌簌颤抖，鬓间、膝头落着的积雪都化成了水，洇进了衣裤里。
十二撑着一柄伞挡在头前，晏无道敛下眉宇：“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