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聿生折回包厢,搭子们已然散了大半。矮几上剩半杯的酒,他捞起来喝,再信手把烟灰弾进残余。

    那女人见他败兴落单,即刻从桌边移来沙发,“这些人好没意思,输不得,我平白浪费一晚上,”吊梢眉微微蹙,一副献媚貌。

    “你押谁赢的?”赵聿生将她由头至尾睃一遍,笑吟吟地,但没笑进眼睛里。

    “本来押周老板。可他是不是见不得我挣钱啊?我一下注他手风就不转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是怪你自己,”某人手肘攀上沙发背,和她面会面,不无语重心长的口吻,“下对注赢一次,跟对人赢一世。跟对人也是非同小可的能耐。周老板不行,牌桌上他自己都泥菩萨,更遑论带你吃红利。”

    姑娘赧了脸,“我怀疑你在暗示我什么。”

    也打心底觊觎他能有点暗示。

    这世上千人千番活法,谁也没资格说谁错,各人得所得的就是了。她还在念大学,年初打入二代圈后,层层递进,最终就把交际圈固化在这里,这幢寸土寸金的洋房。

    有人说钻营自身才能立足,她认为不尽然,当今世道是“人脉社会”,教科书上的一撇一捺,比不得贵人嘴里一口热。

    “你希望我暗示什么呢?”酒精上头的缘故,赵聿生说话没个正形,目光和声息都去欺近她,只是她一味作态逃离,他觉得好无趣。

    好像那些言行很有排演痕迹,又或者,目的指向性都太明确,她在猎艳他。他不高兴在风月局里落于下风,一星点也不行。

    “赵总,你一个人住嘛?”这话突兀贸然,可又一针见血。

    赵聿生不知是被逗乐还是揶揄地失笑,附上胳膊的手,他无痕拂下去了,“好好学习罢,这个时间点,你该和同学一样坐在自习室。别小觑知识的用场,一个人心怀再高,眼见够不上,迟早落个一无所有。”

    想仰息于人,首先自己得有个三两三。

    不然当你被一脚蹬开,兜里的、脑袋里的那点可怜存货和自尊,都不够活到找下家的。

    “要我说您到底是喝多了。都说男人清醒时欲如猛虎,一沾酒,就是病猫。”

    听她激将意味的话,某人也不发难,“你倒好像罢,你太小了,不止年龄小,聪明以及心气都小。容你就等于找罪受,我养个外甥就够怄火了,摇车里不消再多你一个。”

    姑娘感情用事,“我哪里小?!”

    “我大你一轮多,隔代了。”

    她毫不受用,“那差个位数的,甚至平岁的还有隔辈分的呢,您怎么不说呢?其实差多少都是差,倒不如抛开年纪鸿沟,对不对?”

    赵聿生听去紧紧视线,正待开口,周景文就进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