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元洲小时候,因为拿不到遥控器的控制权,常常被迫和姥姥一起看电视剧。

    是晚八点档的言情剧,痴男怨女分分合合,总要吵架,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和好。

    那时候小小的他不明白,为什么人会因为“她不和我说话了”而生气或者痛苦,更不明白为什么,明明都那么难过了,最后两人抱在一起,摸一摸对方的头发,又一下子能喜笑颜开。

    抱在一起之后的画面姥姥从不让他看,可仅仅是这个场面,就让他困惑了很久。

    直到许知白的手指——被他无数次用余光打量的、纤细的、白皙的、偶尔触碰到的时候温度微凉的手指——按在他头上,指缝间是他的发丝,掌心擦过他的头顶。在这一瞬间,洪水滔天山火烈烈,他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知白,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忘记了自己刚才有多么委屈和愤懑。

    他又能够闻到许知白身上那股熟悉的薰衣草香气。上一次他侧身去闻,她有些仓促地离开了,之后是漫长的冷战。可这一次,她靠得这样近,抬手去触碰他。

    他不明白为什么许知白的态度这样反复无常,许知白没有给他答案,只是突然伸手去摸他的头发。

    陈元洲想,原来小时候看的电视剧说的是真的。

    不是触碰让矛盾解决,而是触碰的一瞬间,像过电般从皮肤经过神经末梢传入大脑的感觉,能够让人暂时忽略掉那些不快的矛盾。

    “我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他垂眼匆匆扫过面前已经收回手的许知白,终究不敢把视线停留在她脸上。

    陈元洲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烫得像在发烧,如果再和许知白对视,可能真的会烧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明白。”

    陈元洲听到许知白这样说。

    许知白是真的不明白自己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怎样和一个泾渭分明年少气盛的人解释,什么是暧昧期,什么是无法说出口的潜台词。

    成年人的恋爱往往被各种条件的枷锁束缚,而少年人的喜欢,就只是单纯的心动而已。

    单纯的心动让她伸出手去摸了陈元洲的头,陈元洲像尝到甜头的小狗看向她,她却无法许诺给他更多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就,像现在这样可以吗?给我一点时间,捋一捋。”

    许知白闭上眼,说这话的时候又一次痛恨自己的犹豫和迟疑。

    她不想做得像是自己在吊着对方一样,可让她快刀斩乱麻地给出答案又实在太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