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人皆知,常兴侯世子元楚英爱重颜色,宠妾自然也是貌美。

    略显破落的一处宅邸角隅处,缟素加身的女子裹着大氅坐在梅树畔的美人榻上,花颜失色。她低眉扳着手指,正不安的望着角门。

    车马过后,角门匆匆闪入一抹人影。

    元楚英神色不耐,草草除了丧服丢掉,露出底下的绣金丝墨色长袍来。他三步两步就走近:“玉娘,怎么样?”

    被他称作“玉娘”的女子嘤咛一声扑入他怀中:“首饰送出去了,那许氏什么反应?”玉娘又揪着衣襟发颤:“不过世子,妾身真怕,侯夫人嫌弃妾身,就连就连妾身有了身孕也不信。”

    “鬼知道。”元楚英搂着她的手一紧,闻言冷笑几声,“你理她作甚。本世子有了后嗣,就是名正言顺的!侯府后继无人,你有孕在身,就是最尊贵之人。凭她说什么!”

    “可妾身怕夫人容不下”玉娘垂眸落泪,娇弱无依,“世子知道的,妾身出身不好,夫人若是拿这个当说辞,妾身一辈子都进不去侯府大门。妾身无名无分也就罢了,可若是若是妾身的孩子也犹如浮萍,流落在外,妾身为母,实在不忍”

    宠妾在怀,又视他如天。元楚英原本在宫中受到的排揎顿时得了纾解,只是玉娘一提起侯夫人,他脸色又难看起来:“侯夫人不过是个女流之辈,全靠正妻之名罢了。你如今有了本世子的骨肉,自然要接回侯府的,等本世子去找父亲,父亲定然答允!”

    “世子,不可!”玉娘大骇,她只想入府,并不想撺掇元楚英同侯夫人闹崩。当即便怯生生道,“夫人毕竟是世子生母,世子若因妾身同夫人不快,妾身无言苟活。”

    元楚英眉宇骤冷:“生母”他唇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眼,恨意骤生。

    自打他一出生,侯夫人便待他不冷不热,侯府虽人人都称他世子,要什么有什么。但常兴侯政务繁忙,对他并不亲近。侯夫人作为生母,理应多多照拂。

    元楚英年幼时也曾疑惑委屈,但侯夫人身旁婢女解释:“夫人生性如此,世子不必在意。”

    他信了。

    直到后来某次侯夫人从宫中归来,当夜便跪在佛堂彻夜不眠,甚至病倒在榻。元楚英作为儿子亲自侍疾,半夜听得侯夫人含糊不清唤了好几声“英儿”,他上前应声,侯夫人却道:“母亲对不住你,不该让旁人夺了你的世子之位。”

    元楚英这才明了,原来自己不仅不是侯夫人亲生,更是抢了侯夫人亲儿子的姓名。那他定是妾室所出了,所以才备受冷落。

    思及此处,元楚英低头瞧着怀中娇柔无辜的宠妾,觉得这是自己唯一的温柔乡,旖旎心思涌上,抬手钳住玉娘下颌,重重一吻。

    玉娘担忧:“世子,如今、如今还是贵妃丧期”

    元楚英色欲当头,哪管这些,几下便解了她束带倾身压下。

    情燃正浓,荒凉宅院中落幕遮去春色无数。

    餍足之后的元楚英整个人都懒懒的,勾着玉娘青丝把玩:“既然你出身不好,那本世子就帮你改个户籍,你先乡姓氏到底为何?”

    玉娘等得就是这句:“妾身姓许,原是顾县人氏。”见元楚英大方,她心思一动,说:“妾身家道中落,都是因为大房污蔑,世子若能替妾身出头,把大房的家财夺回来,那妾身父亲也算是乡绅一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