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柳总算弄明白了，为什么池申会收了那么多姨太太，还当了那么多年的柳下惠，也没个孩子！
她和夏衍春做了十年的夫妻，孩子也生了两个，一直相敬如宾，在外人看来都是模范夫妻，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内情。
杨柳伤心之下就病倒了，刚好那会儿闹灾荒，药物更是短缺，夏衍春满怀愧疚之情，就背着药囊去山里给她采药，结果一失足就把自己给摔死了。
后来，杨柳活到八十二岁才去世。
孀居的几十年里，杨柳一直在想着夏衍春、池申两人，还有府里当年的那些姨太太们。
有一天她做了个梦，梦到自己回到当时，和其他姨太太们坐在一起，连带池申和夏衍春都在场。她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划过，却赫然发现了一个秘密。
那就是，包括她在内的这些女人们脸上，都生得和夏衍春有些相似。
二姨太是眼角的小痣，三姨太是挺拔的鼻梁，四姨太是薄薄的嘴唇，五姨太是娟秀而不失英气的眉毛，六姨太是线条流畅的下巴，七姨太是甜甜的酒窝，九姨太是神韵……
至于杨柳，却是一双眼睛。
她终于明白了，为何自己作为池帅府里姿色最寻常的一人，竟会被他看中娶回去。
看多了世事无常，她慢慢理解了二人的无奈，年轻时的怨怼慢慢褪去，取而代之的却是遗憾和同情。
杨柳是个很豁达、很懂得感恩的女人，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并没被他们俩害了。
在她家里困窘时，池申把她娶回去当花瓶供着，那笔丰厚的聘礼让她娘家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，不然，她的弟弟妹妹们很可能会被卖出去一两个，从此天涯两隔、再无相见机会。
她在池帅府里的两年虽然寂寞了点，却也衣食无忧。
后来池申死了，她带着那几年攒的私房回家，刚好又成了战乱年代中家人的经济支撑。
再后来，她嫁了夏衍春，两人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，却也成了最亲密的家人，彼此之间被亲情紧紧相连。
在知道那件事之前，她过了十年的快活日子。
她想，应该足够了。
最重要的是，她的一对儿女还非常孝顺。
他们不知道夏衍春的旧事，却牢牢记得，父亲是因为要救母亲才意外身亡的，于是，时常还会为父母的恩爱而感慨，也以父母为楷模努力经营自己的婚姻生活，两人都感情美满、子女出息。
可以说，杨柳这辈子除了爱情，什么都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