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梁和陈利明跑了一天，毫无进展。
陈利明因为自己老爸从外地回来了，得在六点前赶回家。
高梁不放心传销案件，就折回了经侦大队。路过一中队的时候，他看见曾茂仍然和那一堆账本较劲。
“小曾，干啥呢？是不是没吃饭呢？正好我和利明出去取证，买了一盒包子，杨记包子铺的猪肉大葱馅。”
“行，您给我来两个！”曾茂也不客气，他真的饿了。
高梁从方便盒里拿出六个包子，“这可不是吃剩下的，我就是买了二人份。我就在想，局里会不会有人还没吃晚饭，特地打包的。如果没有人了，我就拿回家做明天的早饭。”
曾茂笑了，“高大队，你对包子的感情也未免太深了。我记得永秋吐嘈过好多次。你最喜欢吃包子，他爱吃汉堡，每次都被你批评。”
“那个臭小子矫情得要命，净吃那些西洋玩意！又吃不饱，甜不甜，咸不咸的！这包子多好，六个包子，实实惠惠管饱！”高梁拿起水壶到开水房打了一壶热水，“不能干吃包子，喝点儿水！”
曾茂左手举着包子，右手举着账册，“高大队，你看，陈清颖的帐册上记录的都是时间和进出账金额，杜翠香的笔记本里记的是组织下线的时间、地点和人数，还有一些代号，却不是被害人的真实姓名。我觉得咱们可以把这两份证据合在一起，或许能推断出某时某地某个具体的人被骗了多少钱，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被害人。”
高梁也拿起一个包子，“那天咱们在仓库里发现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没有钱，所以被杜翠香扣在那里，逼着让他们发展下线。有些人还没来得实施，就被咱们给端了，所以涉案金额比较少。这段时间，咱们根据杜翠香的口供也去找了一些被害人，可都不承认自己被骗。我知道，这本帐册上有更清晰的记录，可现在时间、金额、代号和具体被害人还是对不上。”
曾茂有些泄气。
“这些书证还是可以证实杜翠香的非法所得数额，想要证实她是通过传销的方式而获得的，还得靠被害人的指认。”高梁知道有些打击到曾茂，但是还是客观地指出问题所在。
曾茂听完这话也犯起了愁，“说到底，就是我们很难找到被害人；即使找到了，他们也不愿意出来指证。刑警大队拐卖案件怎么样了？”
高梁学着李永秋，洋气地耸了耸肩，“也是一样！那起案件里倒是有个被害人回到了营口，不过她的日子过得好，现在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拐卖的，生怕把她的丈夫牵连进去。”
曾茂毕竟公安工作经验不足，听到这话，有些不敢相信，“什么？被拐卖的妇女不愿意指认买家？”
“对呀！这个妇女被卖到了当地一家手艺人，他们运气好，趁着经济形势大好，也发了些小财，过上了好日子，比当初在这边的日子还要舒服。所以，现在让她指认，的确是不太可能。”高梁今天的徒劳无功，就是因为徐仙梦根本不配合。
曾茂突然想起一件事，“高大队，我记得头两天局里收到一份传真电报，是公安部发给省厅，省厅又下发给市局的。那是关于打击拐卖妇女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，说要尊重妇女意愿。如果买家不阻碍解救妇女，可以从轻减轻处罚；对于被拐卖妇女的去留，必须听从妇女意见。如果实在愿意留在当地，可以补办结婚手续，我觉得可以跟她讲讲政策，让她放宽心。”
高梁也想起来了，“我好像也看见这份文件了。你说这个有道理，把政策跟他们讲明白了，说清楚谁是敌人，谁是朋友。我想，他们也不会不通人情。”
曾茂还有一件事一直惦记着，“我听说李春玲就是陈清颖，她在这几起案件中扮演的角色都不是特别光彩的。那宋瑞这孩子已经知道李春玲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陈清颖，我们要不要告诉他关于陈清颖涉案的实情？”
高梁听到这里，头痛欲裂，“你说这件事也是我最发愁的。我也在想，要不要告诉这孩子实情。如果说了，怎么让他接受他的母亲从被害人到加害人，再到主动犯罪？”
两个人说着话，办公室电话响了，是传达室，“高大队，还没下班呢？我看见你们灯亮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