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允其实早该料到会是这样。他是故意撕开颜煦的笑脸,就为了看清他纹丝未动的假面之下,会是怎样一副鲜明露骨的狰狞。

    现如今陆允是赢了,却也败的惨烈、溃不成军。颜煦这一吻来得凶狠而强势,堪比野兽般带有进攻意味的占有欲,迅速席卷了陆允唇舌间的每一寸角落。

    那时他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,第一反应是抬手去推,却被颜煦抵着唇瓣一路压退到角落,瘦削的脊背重重贴上冰凉的墙壁,而后脑落入颜煦暖热的手掌心里,借着力道更为急促地加深了吮吻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陆允浑身紧绷,几乎到了无法动弹的程度,双手松开了又再度攥紧,连着十指骨节都僵硬至泛白。因为周遭环境太过于静谧,他甚至能听到辗转喘息之间,唇舌交缠所发出的细微水声。

    ——那分明是连接彼此心深之处,拼了命想要克制坚守着的柔软情愫。

    却在颜煦不可逆的侵夺中顷刻崩塌,碾碎了复又重新拼合起来,再一寸一寸揉进彼此牵扯流淌着的血肉中去。

    “陆允啊……”

    唇分时,两人额头相贴,呼吸乱得难舍难分。颜煦看到陆允一贯冷淡自持的面孔,此刻双眼已是迷蒙的,笼上一层氤氲湿润的水汽,因长时间的缺氧而发昏脱力,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前倾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很累?”颜煦抱着他问,“去外面休息一下?”

    陆允闭着眼睛,许久才“嗯”了一声,嗓音略有些沙哑。

    他完全低估了颜煦的实力。

    那样对陆允而言绝对的压制力量,无疑传递着一个极度危险的讯号,甚至于脑海中已然响起了尖锐的抗拒——无时无刻不在清晰分明地提醒着他,不行。

    他不能这样,沦陷下去。

    原是根植在一个人骨血深处的孑然命运,便不该妄想从另一个人身上索取救赎。因为一旦期望与失望无法达成平衡,那最终带来的结果必将是毁灭性的……无可跨越的万丈深渊。

    然而当陆允留在原地,试图与颜煦拉开距离的时候,颜煦也停住脚步,回身捧起他的脸,又一次地深吻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那一刻陆允已经忘了要怎么后退。

    他抬手抵住颜煦的肩膀,力道微弱地推了好几次,到后来五指不自禁地收紧,硬生生扯掉那衬衫上的一粒纽扣。不久又被颜煦握了回去,一路收进怀里,紧贴着他有力跃动的心口,而后低低地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就像不经意间闯过了以往不曾尝试的隐秘界限。至今方觉食髓知味,故而沉溺其中,浑然失去了最后的坚守。

    当颜煦第三次把陆允压门板上,抵着他湿红的唇瓣吻下去的那个时候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