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是莫名其妙的窥探还是突如其来的恶意,宋宴山都没有办法理解,他讲完这些,神色仍旧是困惑不已,道:“我也反思了,确信没有得罪过郭威。”

    林换玖道:“他是在和你比较呢。”

    宋宴山看她,林换玖道:“徐潇有个高中同学就是这样,羡慕嫉妒她,于是有样学样,徐潇做什么穿什么衣服和谁去哪里玩,她都要依样画葫芦做一遍,学人精,很讨厌的。”

    宋宴山缓缓地摇头,道:“还是有点不一样的,郭威对我是恨。”

    “羡慕嫉妒之后就是恨了啊,宋同学,你好好想想,你是不是和他竞争什么的时候,赢得太轻松,让他丢了面子。”

    林换玖咬着塑料小勺子看着宋宴山,宋宴山眉头一皱,回想了很久,道:“印象中……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林换玖不信:“不会吧,他成绩不是还可以吗,你们有竞争奖学金吗?”

    宋宴山摇头道:“我没注意,我每年拿的是省政府奖学金,班里谁拿一等奖二等奖我都不知道,只记得每次公布名单有一大串,好像全班都得奖了一样。”

    常年在二等奖和三等奖之间打转的林换玖一哂,不想在学霸面前自讨没趣,道:“明天有课吗?我去蹭个课,观察一下郭威。”

    宋宴山道:“这下不躲我了?”

    冷不防听他一句,林换玖有些尴尬,道:“有点忙,于婷婷那事后,我忙着驱邪烧蛊虫,安慰家属,确实腾不开时间。”

    宋宴山却不肯放过她:“忙到连通过微信好友申请的时间都没有?”

    习惯了宋宴山体贴,今见他这般不知趣的追问,林换玖愣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合理解释,反倒是宋宴山见她冥思苦想的郁闷模样,微微一笑,做了退让:“我又不拿符贴你,你不用怕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却戳到了林换玖的痛处,她用勺子戳着冰激凌球道:“那话也不能这么说,我们最怕你这个了,你就算不贴,下次遇到鬼什么的你下意识掏出符箓来,我保不齐被连累。不过也要怪我开始没打听清楚,听到傅成器他们调侃你是个野和尚的时候,先入为主以为你就是个爱好,万万没想到修行那么深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又深深叹了口气,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呢,这就是了,看上的小哥哥才刚下手追,以为对方是清瘦佳人,下一刻却掏出□□大炮,亮出一身肌肉,仿佛下一刻就能让她灰飞烟灭。

    宋宴山却一本正经地反驳她:“如果这么说,我也很危险,厉鬼是要吃人的,保不准你是故意接近我,骗的我信任后,要将我抽筋扒皮。”

    林换玖被说得一愣一愣的,纵然她没有这个想法,但听了宋宴山的话仍旧闷闷不乐:“所以你看,我们根本不适合做朋友,反正郭威的事情结束后,也快毕业了,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这样认为,”宋宴山有条不紊,有理有据地反驳她,“我们相生相克,是最合适做朋友的。你是厉鬼,我害怕你杀我,我手里恰有保命的符箓,我虽然可以借符箓保命,但只要没了符箓,你也可以轻易对付我,我们是势均力敌,更何况,你的世界旁人轻易不能懂,我的世界普通人也看不见,我们两个凑在一处,刚好能分享彼此的秘密,不是刚刚好?”

    林换玖总觉得他话里有些诡辩的意思在,但一时没有想明白究竟哪里不对劲。更何况,她的眼睛盯着宋宴山看,那么好看的人,她实在不肯放过,于是矜持地点了头:“有道理。”她补充道,“毕竟也只有我能扛得住你眼尾的胎记了。”

    宋宴山顿了很久。

    那抹胎记轻轻巧巧贴在他的眼尾,研丽得似是鸢尾花,是他脸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,让本温润书卷的模样渗出几分妖丽来,从小到大总有人说他生得邪气,目光落到那抹胎记上总无可奈何地摇头,等到意外接二连三的发生,他们就视他如灾星,远远地躲开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