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子笔砸落地面，甩出去好远，宋韫予这才恍然回神，面前沙发上空空荡荡的，什么人也没有。
她早就离开了。
头又痛了起来，宋韫予揉着额角起身，她捡回那只电子笔，可纤细灵敏的笔头已经摔得歪斜，显然是不能再用了。
宋韫予跪坐在地上，闭了闭眼睛，扶着画架支撑起身子，点开休眠模式下的电脑。
幸好画稿在她醉咖啡前已经赶完，并且依照指定图层与格式发给甲方，对方也审核完毕，爽快地交付了尾款。
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，空然的寂静给予她无比的安全感、归属感，宋韫予回复着邮件与微.信，大串的未读消息中，鼠标停在其中的一封邮件上。
寄件人是两个熟悉的名字，邮箱后缀也是“@zeshan.edu”，链接学生ID的择善大学邮箱，宋韫予犹豫片刻，还是点开邮件。
亲爱的宋老师，
您好，我们是之前春季Art210的学生。虽然我们不是美术专业，但都特别喜欢您的课程。
本来这学期想好要拿进阶的Art350，可是却听同学们说您因为疾病辞职，不会再来上课了。
很抱歉听到这样的消息，我们真的很喜欢您，希望您能天天开心，快些好起来！
致敬，
宋慕昭，陆谦
XXXX年X月X日
发送日期就在一天前，宋韫予望着里面的内容，沉默地看了许久，慢慢低下头，用五指捂住面容。
最终用了“因病辞职”的理由吗，倒还真是个好理由，不仅顾全校方声望，也照顾到自己的名声……
她记得自己每一个学生，也记得上课前空旷的画室，被阳光照着的石膏像，还有择善大学校门口镌刻在石碑上，改编自《论语》的校训：“择善者从之，不善者改之。”
潮水冲刷着有上百年历史的石碑上，裹挟着字迹涌进海洋，坠入深沉黑夜，融化为一句熟悉的诗。
我生在大火燃烧的灰烬，
却渴望这里能开遍鲜花。
宋韫予苦笑着摇摇头，没有回复，而是径直合上电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