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,你说我还有可能挽回她吗?”查侬带着乞怜的目光看向苏沥华,仿佛溺水的人看到远远的地方漂着一根细细的浮木,微弱的希望之下仍是绝望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”苏沥华道,“查侬,你从小就是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。其实,司徒也是。她家虽然不及你富有,但据我所知,也是中产家庭出身,想必也是在呵护中长大的。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人,对感情的要求往往比平常人更加纯粹。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司徒和你做了一样的事,你能原谅她吗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这不一样。”查侬支吾道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不一样?仅仅因为你是男人就可以得到宽容?”苏沥华饶有意味地摇了摇头,眼神飘向远处,“我们的父亲得到他生命中两个女人的原谅了吗?我想并没有。不止是我的母亲至死没有原谅他,你的母亲虽然最后得到了他,但心里恐怕也难说对他没有怨恨吧?”

    “想不到,我会在这种事上这么像父亲。”查侬把脸埋进手掌间,半晌才抬起来,“你也恨他吗?”

    “恨过。”苏沥华道,“不过,我能理解他。那么大的产业,不可能交给一个有遗传病的孩子。他想对家族有交代,就只能放弃我的母亲。我想,我妈也懂,所以,她尊重了他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“他并不想放弃的,其实父亲最爱的一直是你的母亲,老实说,关于这一点,我为我的母亲感到不平。”查侬苦笑了一下,“对不起,哥,你是我的哥哥,我爱你、尊重你,但是,这件事上我只能站我母亲那一边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错。”

    “我甚至知道,父亲一直想把你母亲接到身边来照顾——这份心思远在你母亲病重之前。如果你母亲不那么强硬地提出离婚,恐怕,我只能成为那个被他养在外面的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也站我的母亲。她不爱父亲吗?不,她爱他!从我懂事起,我就知道她有多爱他!可她没有为爱放弃自己的原则,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,她选了令她痛苦的那个选项……”苏沥华吸了口气,微昂着头说道,“明明知道这个病的发展进程会如何,亲眼目睹了所有直系亲属一一发病,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走上那个结局,可她仍然有勇气抱着襁褓中的病孩子,离开了她这辈子最好的依靠——这是我最钦佩她的一点。因为这一点,我才谅解了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你是鄙视我的吧?你并不赞同澜澜原谅我,对吗?”查侬抓住苏沥华的手,眉头紧蹙。

    “原不原谅你是她的自由,但你可以争取。”苏沥华说。

    “哥,你会帮我吧?”

    苏沥华避开了他的注视,从他的掌中抽出手来:“我一直在帮你,可我也一直在骗她。我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是不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“但你还是会帮我的,对吧?哥?”

    苏沥华没有马上回应他,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后停住脚步,对着书架喟叹道:“她是一朵娇弱的玫瑰花,虽然有刺,却不足以保护自己……你是我弟弟,我当然希望你们幸福。如果你追回了她,请一定善待她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,哥。”查侬流下了眼泪。

    苏沥华想起了什么:“对了,你这次来,家里那边,你怎么说?你的孩子不是半个月前刚生产吗?”

    “孩子已经生下来了,是个男孩。我妈正心满意足,对我也不太管了。那个女人,也已经被我妈打发走了。”

    苏沥华吃惊地看着查侬,语气有些严厉:“她才刚生完孩子!无论如何,这是不是太残忍了?”

    “艾不过是我们家的佣人,是我母亲送给我的‘礼物’!”查侬握紧拳头,青筋隐隐暴起,“她也不管这个‘礼物’是不是我想要的,把我像牲口一样下药灌醉,艾也从来不曾妄想做我的太太!这个‘礼物’完成了她的使命,我的母亲不由我动手就帮我紧急处理掉了,哈!就是这么荒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