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云苍狗，岁月无情，不过几年光景，永安许多旧人旧事早已经大变，这位宰相千金倒是一如往昔，还如众星拱月一般。”宛言瞧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李飘飘，如是说道。
程映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一时不免心生感慨：“有那样好的家世，也难怪她能一直如此。”
话毕，想起了什么，她又隐隐有些担忧：“你不是说你们俩自小就不对付吗？此番你回来，应该离她远远的才好。这位大小姐，确实不是个好惹的。”
她鲜少将话说得这么直白，宛言转头看向她，问道：“姐姐这两年在永安，她可是给你气受了？”
本也没想隐瞒什么，程映安轻叹一声，话里带着些许无力：
“也算不得受什么气，你也知道，她向来说话就不见得多么好听，我已经习惯了。加上…加上她似乎对七皇子有意，所以知道我与他说过几次话后，看我也多少有些不顺眼吧。”
这位宰相家大小姐素来的刁钻任性，宛言比谁都清楚。以前她在永安的时候，这李飘飘不知怎么的，也是瞧她不顺眼，处处为难不说，只要是见了她，总是要嘲讽几句。
一开始，宛言年纪还小，又自小伶牙俐齿的，每次都会开口反驳，丝毫不愿意落了下风，总是说得李飘飘无言以对。
可后来渐渐知事了，碍于彼此的身份，再加上在家中日子过得谨慎小心，所以她大多时候都是忍气吞声。即便实在忍不了想要辩驳，也是仔细措辞，将话在心里过上一遍才肯说出来。
想起从前的事，宛言摇了摇头，一脸无奈：
“既然惹不起，还躲不起嘛！你又不会和人斗嘴，碰上她少不得要受些委屈。我可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，只盼着这位大小姐别再使性子找我麻烦才是！”
说到这里，似是想起了李飘飘从前的烦人模样，她拉着程映安转头就走：“咱们还是到别处去吧，万一她一回头再瞧见我，老毛病又犯了，开始找麻烦，那我可真是要头大了。”
宛言的脚步有些急，一眨眼的工夫便拉着程映安走出了一大段，却不想抬头一看，就碰见了自己最不想遇到的人。
不远处，漫天稀薄春光中，顾浩行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缓步而来，一如当年那少年走向自己的模样。只是此刻，少年身边已有了她人作伴。
此时阳光微弱，刚下过雨的空气中带着些许清冷，偶尔吹过阵风，还是有些凉的。刘静殊今日穿得单薄，被风一激，轻咳了一声，顾浩行便十分体贴地将披风替她披到了肩上，又仔细地拢了拢。
这般郎情妾意，看在多少人眼里，无一不是羡慕。
本以为再见面时，自己心里不会有多难受，可是如今亲眼见了这幅场景，却还是觉得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。
宛言心里唯有一点莫名的庆幸，好在如今不是春光正盛的时候，否则，只会衬得她心境越发凄凉。
脸上的笑意一滞，颇有些进退两难。也就是此刻她才突然意识到，比起李飘飘，她更不愿见到顾浩行。
程映安早在察觉她神色有异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两人，她拉着宛言的手，正打算离开，就听见顾浩行温和的声音传来，带着些犹豫和不确定：“阿宛？”
“阿宛”二字脱口而出，他本不该这么喊她的，只是话在嘴里过了一过，竟不知什么样的称呼才最合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