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榆的哥哥名叫向桉,沈黛之前听说过。

    因生母过世得早,兄妹二人关系格外好。向桉更是仗着自己乃家中唯一嫡子,有老太太偏爱,见天斗鸡走狗不学好,混迹黑白两道。寻人麻烦也从不绕弯,无论男女,上门就直接打。

    众人畏惧隆昌伯家的权势,不敢招惹,他胆子便越混越大,如今也算是“帝京一霸”。

    向榆能这般目中无人,多半也是叫她这位霸王兄长惯的。

    哪天来不好,偏挑今日过来,定是看准母亲出门,家中只剩她一人,才敢来闹事。

    欺软怕硬。

    沈黛冷笑,来不及细问,带着春纤和春信就往门口去,才绕过影壁,就见外间人头攒动。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正与沈家家丁对峙,手里俱都抄着家伙,虎视眈眈。

    领头的向桉一眼瞧见沈黛,朝她抬抬下巴,朗声道:“想来沈姑娘应该也知道,我今日到贵府来的目的,那我也就不废话了。赶紧三跪九叩地去同我妹妹道歉,若她肯原谅你,那咱们之间的恩怨就都一笔勾销。否则,休怪我不客气!又或者……”

    他目光在沈黛身上来回一扫,打了个轻佻的呼哨,眉眼飞扬,眸中添了几分轻薄,“又或者,你陪小爷去喝两杯,把哥几个都哄高兴了,小爷就放过你。”

    他苍蝇似的搓着两手上前。

    春纤和春信见势不妙,忙护在沈黛面前,却被向桉身边围上来的人硬生生隔绝开,在人群外围拼命伸手唤着“姑娘”。

    向桉笑眯眯挡住她二人的手,伸出一根手指,要抚沈黛面颊,“如何?”

    “不如何。”

    沈黛稍稍偏了下脑袋便躲了开,眼尾漫不经心地扬起。曾倾倒过无数世家公子的美眸,此刻不见丝毫畏惧。波澜不惊的淡漠底下藏着的,是纯粹的挑衅。

    “恕沈黛愚钝,向公子今日来寒舍的目的,沈黛还真猜不出来。莫非向公子又在哪家秦楼楚馆惹出了风月债,叫人追杀,来求我哥帮忙?”

    向桉原本狠戾嚣张的表情,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纹。

    沈黛只做不知,抿了抿鬓边的碎发,她绕过向桉,朝春信和春纤走去。

    两侧壮汉立时围上来,要将她拦回去。沈黛眼波一扫,轻飘飘没什么力道,壮汉却无端感觉背脊如走电,僵在原地不敢再乱动,实在不知,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,哪来这么大威势?

    沈黛便这般轻而易举回到二人身边,嘴上也没闲着,“这可就难办了。上回向公子为躲敌人,半夜三更翻墙摔进我家院墙,砸坏的泔水桶还没赔呢!

    “我哥哥这人一向记仇,这‘砸桶之恨’一日不除,他便一日不会搭理向公子。若向公子真有急事,不妨让你身边那几位兄弟给我表演个胸口碎大石,我若高兴了,也不是不能帮你去求情。毕竟,向公子再怎么被妓子追打,也比我家那几只泔水桶尊贵不是?”

    她边说,两道秀眉边煞有其事地皱在一块,仿佛是真心实意在为他发愁,却故意将“妓子”和“泔水桶”二词拖得很长,阴阳怪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