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多个月过去了,高红霞虽然也经常见,每次她都同那个叫谢玉英的姑娘一起,有说有笑的从我身边走过,好像就不认识我。

    有这样几次,我感到无趣,也不刻意找她。也许她根本就把我们相识视为一种偶然,甚至是一个误会后悔了。我自己劝自己,做一个有风度的男子汉,忘却这段难忘的相识吧!

    “老支书”最近好像打了鸡血,暗地里跟姚依依较上了劲。每次都要比姚依依到教室早,要比她作业写得快,时不时找个问题问下班长。闲的时候姚依依给他讲,有时忙了或是心情不太好就说:“这个问题上次不是给你说过吗?”白眼珠又翻了翻“老支书”,“老支书”脸一下子成了个大红布,心里有鬼找人家搭讪也不会圆场。

    “滑轮“今年过来复习,坏毛病明显减少:不给女同学题外号了,也不说花边新闻了。这不,今天正装模做样地请教“范先生”问题呢!

    我们班今年插班过来一个复习六年的老复习生,三十多岁了,名字叫范步平,我们亲切地称他为“范先生”。“范先生”胡子刮得脸色铁青,头发蓬乱无序,许是年龄稍大,岁月的沧桑印记明显。

    有一次在校门口补完鞋:鞋匠问:“刚才走的那个是你们校长?看着五十开外了!”听说他中间回家务农一年多,媳妇都说好了,受不得农村苦,坚持要复习。他父亲说:“平啊!咱先去当代课教师,边教边考行不?再说你得赶紧成亲呀,咱村像你这大的都有孩子了!”“范先生”死活不同意,对父母说:“我再复习一年,如果考不上我就回来结婚!”前天我还看见他没过门的俊俏媳妇给他送粮食来了呢!

    语文老师刚大学毕业,才华横溢。听说他和“范先生”是同学,现在又成了他老师。语文老师教学气氛活跃,课堂上多与学生互动,喜欢与学生交流问题,兴致来了还讲故事。可他从来不敢提问“范先生”,害怕伤了“范先生”自尊。只是偶尔站在他课桌旁,默默地看着,我想大概是看他的同学学生需要什么帮助吧!不过,我们从来没见过“范先生”问他的老师同学什么问题。

    “范先生”的内心是纠结痛苦的,今年对他来说是背水一战,努努力就鲤鱼跳龙门,脱离农村。如果考不上学就要回去修地球了,答应父亲回家娶媳妇。他是多么的不情愿啊!那样就意味着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了!

    所以“范先生”一上来就显示出拼命的劲头,本来我们教室、食堂、寝室三点式的时间就根本不够用。晚上下课都快十点了,洗漱收拾就到十一点以后了,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还得早起,简直是透支生命。有人形容上高中就是第二牢狱。身体上煎熬、精神上的折磨只有那个年代的人们才能真正体会到。

    这边“滑轮”在谦虚的请教,“范先生”那边认真的解疑释惑,凭“范先生”多年复习经验,辅导这个资历尚浅的小复习生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    “认真听认真记,别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跑。”我警戒一下“滑轮”。

    “滑轮”拿眼睛翻了我一下,当然他翻白眼珠的水平和风度比姚依依差远了。

    “志刚,华坡数学成绩提高的挺快的,有的问题我不会了!”范先生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噢,’滑轮’终于向正向发展了!”我点了点头,“但愿做一个永不滑失的车轮。”

    “老支书”端坐在板登上。我提议:“咱们学习也来个竞赛,学校运动会就要举行了,我们要像运动员一样,比一比,赛一赛。”

    “奖金多少,你出啊?”我在床上斜眼扫视一下老支书。

    “志刚,你就知道钱,就不能提高点品位,我们要的是精神层次的,知道不?说钱俗气!”“老支书”说着翘起二郎腿,脸扭到一边。

    “对,精神层次的!”’滑轮’随口附合。

    “别插话,你的层次多高,顶多就是个机械产品,有资格讨论精神层次?”我揶揄一下跟着起哄的“滑轮”。

    “范先生”看着我们慢慢要上劲,“来~来~听我说,大家不都在明争暗赛吗?竞赛不一直在进行吗?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吧!

    我们的老校长前几年给我们讲的:说他五六十年代上学时,就在前面老式建筑房里,学习差的嫉妒学习好的。三十年过后,那些学习好的要么在领导岗位上,要么是教授专家、企业家;那几个学习差的,大都一事无成,有在家务农的,有干临时工的,还有犯法坐牢的。那个闹得最凶、学习最差的,经常往返于看守所和建筑工地上,用毛驴拉板车养家糊口。每当夕阳西下时,那个家伙一高兴,拿起鞭子在天空中划了一个大弧线,皮鞭甩得山响,猛地抽打在可怜的毛驴身上。”